山东蒙阴一中 蒋雨彤  

“她(韩江）用强烈的诗意散文直面历史创伤，揭示人类生命的脆弱。”——2024年度诺贝尔文学奖颁词 。

一、高光溯源

韩江凭借其代表作《素食主义者》《白》《少年来了》等获得2024年度诺贝尔文学奖，自有她的高光理由。

首先看作品的文化背景。中国古语，“人之初，性本善”，还有一句相反的“人之初，性本恶”。不难想到，人性的“恶”倘若长成苍天大树， 人性中的暴力、压迫与欲望就会去人性、灭人伦。一个西方的片面观点是，父权社会会对女性的精神和身体进行控制与侵害，女性在面对无法抵挡的暴力和压迫时，只能选择沉默与逃离，进行一种近乎本能的自然抗争，恰似“光合作用”般的生命转化，但能否战胜“兽的恶”， 在创伤后带来真正的解脱与自由，值得每一个人的思考。《素食主义者》以独特的视角，让主人公英惠踏上一条“植物性的”抵抗之路——温和、安静，却充满坚韧和力量。这种对抗赢得了韩国评论家黄桃庆的盛赞：“花并非静止、软弱而被动的存在，而是以无比坚韧的力量向天空延展的生命体。”这种抵抗也揭示了生命在暴力阴影下的另一种生存策略，——“植物性的”诗意的抵抗中坚守生命本质的顽强与不屈，从而建构起对生命意义的叩问和生命价值观的重建。

现实是冰冷的。父权要不得，女权也要不得。 韩国的女权运动，特立独行，放大男女的对立，从最初的“4B”（不结婚、不生育、不恋爱、不与家中男性交流）发展到如今的“8B”（不结婚、不生育、不恋爱、不与家中男性交流、不与男性有任何经济往来、不购买男性商家提供的商品、不在男性理发店理发、不接受男性服务员的服务等），不仅深刻影响了韩国社会的性别关系，挑战了传统的性别角色和社会规范，导致了韩国生育率和结婚率的急剧下降，更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社会的和谐与稳定。韩江的《素食主义者》似乎为女性找到了狂欢的理由，同时也抚慰了男性的痛。但是，社会发展和历史车轮不会只偏爱一方，韩国总统李在明和尹锡悦都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，都因反“女权”获得了独立“男权”的掌声，进而取得竞选的阶段性胜利。理性和客观的态度，女权运动的目标应该是争取女性的平等和尊严，而不是排斥和敌视男性，甚至去雄霸一方；相对的男权也应该尊重女性，努力构建一个平等、和谐、包容的社会环境，让男性和女性都能在其中充分发挥自己的潜力和才华，让生命之花自由地绽放，让高贵的灵魂自由地飞翔。热爱生活的韩国人呼唤美好的人性，欧美同样需要。

有人说，战争是强权的火焰，焚烧的不只是对手还有自己。自古男儿守边关，冲锋陷阵成了男性的义务！但是，当英雄血染长空墓冢如星列时，肩上扛枪的只能是勇敢的美丽姑娘！我们能否这样理解，当女权成为主流，男权也一样的呻吟不停?!你看，丁克族的狂欢、尼姑庵的信香和韩国的极端女权运动，她们在抗争的过程中，有小胜的快感，但更多的是社会的不容和毁灭。所以，选择成为“树”吧，大木柱长天！

当硝烟散去，铁马驶过，款款而来的是谁还是谁。因为，豺狼和雄狮爬不上云端，食人兽及其同党只能躺在大树下苟延残喘；眼前，大地沉默亘古，大树婆娑千年，在它们面前精神是虚妄，生命是自然。

二、“诗意散文”

我们生活在如画的自然里，没有理由不去心怀诗意的歌唱自然；我们生活在爱与美好的祝福里，没有理由不去诗意的吟咏生活；我们生活在和平的国度里，没有理由不去诗意的珍爱和平；我们生活在悦耳的自然物语里，没有理由不去诗意的播种美善。

通透达观才能了悟人生，察觉“生活即哲学”，而哲学的表达需要艺术。举个例子吧，“笑到最后，她突然觉得活着是一件令人诧异的事”，表达出作者对生活的感慨和对生命意义的诧异 ；“唯有开怀大笑才可以奇迹般地止住痛苦” ，表达了笑容和积极情绪对抗痛苦的力量 ；“语言，它是我们用来欺骗自己的最强大的工具”，韩江指出了语言的双重性质，既是沟通的桥梁，也是误解和自我欺骗的根源。

“诗意散文”，带有散文“形散神聚”的诗意特点，却突出了诗意的特色。款款而行，陌上花开。传统的，首先是环境描写的意境美，清新美好富有诗情画意；其次是人性的精神飒爽和品格高雅，增添诗情画意；第三是情节富有人情美，故事有趣人情中和；第四是语言富有诗意，朴实凝练、有韵味富诗意。

溯源诗意，蛮荒可见。风一曲雅一韵颂一章，建安广植竹林，赤壁高歌千古，夜雨润泽着芭蕉。吕律声声，民情可感，吏士有怀，神通有信。后来，诗意广谱，陌上花开。诗意成了精神家园的富贵牡丹、吉祥如意。革命的间隙跳一支舞唱一小曲儿冲淡了血色的凝重，忙碌的日子里松下小眠做个美梦，纵使春晓鸿雁归也少不了牧童声声笛悠扬。

人类对诗意的追求与膜拜，在于她的巨大力量。褒姒一笑醉红尘一个错，霸王别姬撼天地一个情，漠北持节牧羊去一个忠，天姥山上持剑舞一个狂，旌旗猎猎对阵鼓一个气，如是等等。诗意在时光熔炉里练成了一粒丹药，治愈了无数贪嗔痴的绝症。

繁华落尽知荣辱。西方的奢华生活，累了，才明白精神家园的价值，才体会到家园沦丧的悲哀，勇敢者才能踏上虔诚的寻根之旅！韩江小说《素食主义者》中，主人公选择“成为一棵树”，让精神自然的成长，长成纯净和安静的向往，真的不错！一棵树，根深叶茂屹立天地间，花开花落走在轮回里。动人处，柳梢头上朝阳升，花红夜露晶莹泪，鸟儿嘹亮声又起；萧瑟时，山寒水瘦枫林晚，寒江钓翁寒鸦眠，雪漫层林跃走兽。这怕不就是大树的希望吧！

三、大树的希望

掘根伐木，不是大树的希望；生灵涂炭，不是人类的福祉。灵魂出窍，只剩行尸走肉，美好的人性不喜欢暴力。

在韩江构建的文学世界中，家庭中，夫妻之间有虐待，父母和子女之间有诉讼，兄弟姊妹之间有隔阂；社会上，民众有抗议，邻国有征伐，国体有冲撞：暴力无处不在，不仅存在于外部，更是内在欲望、愤怒与恐惧的交织。短暂的人生却挑起万年的责任，不遇的泥淖却听到了天国的召唤。哲人说，小蚂蚁与大象摔跤，无处不在！

烂漫山花成了庙堂装帧，自然的根断了，美丽不会长久；快乐的小鹿套上铧犁，童真变成星火，星火黯淡无光。自然物语，不切实际的人生目标有时会变成荼毒生灵的恶魔，无益他人祸及自身；而睡梦中的魂魄却四处游荡，不安分的欲望攀升到遥不可及的高度，生命气息微微游丝般挣扎着、呻吟着，直至走向宿命。

活下来是幸运的，而活下去需要智慧！韩江在代表作《素食主义者》中，让主人公英惠用实际行动“成为植物”，找到了一条温柔的生命救赎。她“拒绝肉食，拒绝一切动物制品”，让血腥远离生活，做一个尊重生命的布道者；她拒绝继续沉默，扔掉了丈夫的皮鞋却又无微不至地照料丈夫，温柔以对显示了宽广的心胸；她拒绝赶潮流入习俗，不愿穿上紧束乳房的胸衣，让自己的精神在古原上狂奔……她的果敢行动，源自生命的释然，源自生命的敬畏，源自和平的向往，源自安宁与长寿的希望。而归宿呢？只能是大树的希望：细柳和风有细雨，画眉嘤嘤能成韵，良子友爱笑微微，信女束发款款行。

大树不语有坚韧。狂风折其枝，电闪罚其干，冰雪欺其身，然而风雨过后，它依然抽枝散叶，风光依旧，这是新生也是常态。走进韩江的文学世界，善姬（韩江作品《童佛》的主人公）的觉醒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式，在工作中找到了自由，重新掌控了生命的方向；《白》中提出了存在主义式的叩问，时间虽能抚平战争创伤，但我们不能忘却历史，背叛历史。跌倒了，不要怕，抬头看看你身边的大树，吸取力量，爬起来，拂去尘埃，向前冲！

结语：韩江的普世思想让人折服。“我从哪里来，又到哪里去？”这一千古之问，不只要关注答案，更要关注过程。人来到世上是一件幸福的事情，而人性脆弱是普遍的，暴力存在也是普遍的，但是五福临门是美好追求，风雨过后现彩虹，人生向善是和平底色，温柔以对生命才会舒朗。

愿每一个热爱生命的人，建构起自己的精神花园，都长成理想的大树，荫蔽你我他。

责任编辑：张兆伟

值班总编：邱    天